●底层体验是创作源泉也是局限
实习记者陈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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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5月21日,广东东莞的“打工妹”郑小琼凭借散文《铁·塑料厂》获得人民文学奖“新浪潮散文奖”。有评论者称,她的获奖,“是打工文学受到主流认可的最高荣誉”。打工文学历经二十余载的跋涉,最终以她走向领奖台的微弱身姿,第一次敲开了精英文学的大门。
独角戏与文学梦
当fun88.com面对鲜花和掌声时,数以万计和她一样的“打工文学”作者们,正在飞速运转的流水线上紧张劳作。
1984年,林坚的小说《深夜,海边有一个人》发表在《特区文学》,这被认为是打工文学问世的标志。此后,打工一族形成了日益庞大的创作群,出现了安子、王十月、谢湘南、郑小琼,邬霞等具有影响力的三代打工作家。上世纪90年代,《佛山文艺》、《打工族》等期刊专门刊发打工文学。《打工族》前身《外来工》创刊号印发十万册,在五日之内销售一空。而《佛山文艺》早期发行量曾逾50万份,创下了全国期刊发行量之最。“打工文学”就这样不断地创造着“奇迹”。
但是,打工文学在主流文学界一直影响寥寥。虽然也有打工者的作品在《人民文学》、《诗刊》、《作品》等主流的权威刊物上发表,但这些作品很快就被淹没,更不用说问鼎纯文学大奖了。在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研究打工文学的深圳市文联专职副主席、评论家杨宏海说:“从第一批打工文学产生到现在,虽已经历20几个年头,但遗憾的是无论在深圳还是在全国,打工文学自始至终演绎的是独角戏。它虽然曾引起政府的重视,媒体也给予不同程度的关注,但打工文学还是无法进入文学的主流,引起评论界的关注。”
现在情况开始好转,打工文学正在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。6月,郑小琼又问鼎东莞市第一届纯文学奖荷花奖。据悉,获得首届荷花奖的作家大多是打工作者。评委之一、《人民文学》副主编李敬泽认为,这次荷花奖评出来的,像郑小琼、塞壬、穆肃等,放到全国都是值得高度关注的青年作家。
底层的疼痛与力量
fun88网址,记录流水线上的屈辱与呻吟,这几乎是所有打工文学的基调。
“我的诗歌灰,因为我的世界是灰的。”郑小琼说,打工的疼痛感让她写诗。“珠江三角洲有4万根以上断指,我常想,如果把它们都摆成一条直线会有多长,而我笔下瘦弱的文字却不能将任何一根断指接起来”。
商震,在《人民文学》做了近20年的诗歌编辑,他对诗歌的最根本的考察,就是看作品是否具有痛感。在他看来,郑小琼等打工诗人的诗具有生命力度。今年5月11日,中国作协、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、广东省作协在北京举办的“建设和谐文化与广东文学研讨会”上,与会代表几乎都提到,广东打工文学反映并记录了底层民众的独特的生活经验和生命体验。
东莞市作协主席詹谷丰说,他们想调郑小琼到作协任职,但她不愿意,她说自己一旦离开工厂就会跟底层生活慢慢产生一种隔膜。打工文学家们很清醒,他们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。
李敬泽认为,打工作者的身上纠葛着诸多的矛盾、焦虑和困惑,这在某种程度上是时代经验中的一个痛点和敏感点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打工文学本身具有巨大的书写潜力。这些年来,作家们、批评家们都在谈底层书写,一些作家没有这方面的体验,所以实际上变成了一种虚拟性书写。底层书写从来就有一个谁来写的问题。而今打工者中出现一批有强劲写作力量的作家,这样一个现象的意义超过了目前他们作品的意义。
“愤青”与瓶颈
另一方面,打工文学的创作者们更希望其作品的文本意义能被关注。王十月感慨地说:“郑小琼获奖了,人们关注的是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获奖了,而没有人研究其作品的文本意义。”林坚、谢湘南等也认为,打工文学是作为一种现象被关注的,而不是文本。这种呼吁表明,打工文学的文学地位并未因郑小琼的获奖而获得实质性改变。
评论家有自己的看法。李敬泽认为,打工创作群体在写作水准上能达到高水准的应该说还不多。杨宏海表示,打工文学的创作群体虽然非常庞大,但是真正有成就的并不多。《作品》副主编艾云也一针见血,认为打工文学的获奖作品还是不错的,但普遍地不是特别理想。因此,评论界感兴趣的往往在于其文化意义。打工文学的价值与其说在于“文学文本”,不如说在于“文化文本”。
艾云表示,打工文学面临把痛苦俗滥化的危险。她认为,在人类心灵中有共通的东西,智慧和痛苦都是共通的,只不过不同人的痛点??